禾火

月映春溪｜李白×王维

* OOC拉郎预警

* 文笔渣

* 这对是真的好嗑

* 大约是双向暗恋

      窗外雨声不住的响着，平日里空寂的山林中填满了墨绿色的思绪。几盏散发着橘红色光的灯笼在庭院中缓缓远去，在雨中晕染出安宁温暖的光晕。

      “郎君没有吩咐的话，奴就先下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嗯。”王维微微颔首，瞥了眼备下的衣物，说到，“在炉上烧壶水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雨敲打在四周树叶上的声音与沸水的声音混成一片，王维有了些许倦意。这辋川真是惬意至极，对于王维这等喜好自然清净的人来说更是绝佳的居所。他踱步到窗前，烧好的水已经在一边放着，院里，一盏灯流去，湿淋淋的红影。

      他退回桌上，提笔再写了几个字，练字最是能平复心境，一笔一划，写着写着也就入神了。那人今夜怕是不会来了，如此大的雨，他怕是在长安哪个酒馆里畅饮，不会来了。

      伴着雨声，一会也就心安了。雨声风声遮住了脚步声，等掩着的门被推开吱一声，他才从檀香温暖的味道中猛然清醒。那人大踏步走进来，一边脱下已经潮湿的外衣，一边还十分兴致勃勃的说到：“今天这雨下的可是真大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王维抬眼，怪道：“进来就脱掉了外衣，你也不怕受了风寒。”那人将衣物放在一边，回头笑着看他：“没事没事，习武之人根本不怕这点凉。”王维挑眉，抬手继续写了起来：“雨这么大，又何必如此急匆匆的赶来呢。”那人走近，笑的更加灿烂：“难得有机会见你一面，再等几天，都恐怕要生变数呢。”

      “干净衣物在那，你先穿上，山里还是冷些。”眼见李白要往窗前去，他不由得又劝他去加衣。“好好好……”李白又笑嘻嘻的应着，去将那衣服简单披在身上，去窗前听雨去了。

      辋川别业并未完工，在雨里朦朦胧胧能看见房屋外郁郁葱葱的山林和暗沉沉的边际。王维这人是顶会享受的，上次看此处的草图，他还开玩笑让王维劳心劳力建好后，卖给他呢。他记得那人笑笑，说常来也能享受着山中美景，他一分不花还是被招待的，岂不更好。

       风吹，雨滴从树叶上泼洒下来，一阵哗哗声。他回过身，走到王维身后。王维自知心绪不宁，字必然不佳，说到：“见惯各大家的字，我这字必是入不了你的眼了。”

      李白将脸贴上，在耳边说：“居士之字情真意切，比大家之作更珍贵。”王维一愣，然后是无奈的微笑轻轻摇头。李白起身，一向知道王维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，这样已是心绪不稳之兆，轻笑几声。王维心下微乱，将纸笔仔仔细细的收拾了，才稍稍平定下来。这李白人活泼，好开玩笑，尤其戏弄自己特别开心。他也知自己脸皮薄但是极为温和克制，八成会成为好的戏弄对象。

      找了个青色的茶杯，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李白，他说到：“天太晚了，煮茶是不可能了。”李白接过，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说到：“那就直接找一坛酒咯……”看着王维无奈的神情又笑了出来，示意他也坐下。

     “你倒是比我更像这里的主人。”王维拂袖，坐在了另一边。“那是，我说过，这地方我想买下来呢。”李白笑笑，王维突然想起，这个人自从进来开始就这样笑吟吟的，清亮的像无云夜晚的月亮。那人表情也渐渐严肃下来，脸向他这边凑近：“我是真心喜欢这里，你真的不考虑让我一下吗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性子不受拘束，天南海北的游，就算再喜欢哪里，也是留不住你的，既然如此何必还要争呢。”王维见眼前人挑了挑眉，向窗外望去，又添上一句，“何况我在这里，岂不是更好，若是想来，我必定会好好招待的。”

      李白走到王维身侧，俯身道：“若是能答应我，我自然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，若有可能，必然是会日日待在这里。”王维抬眼看他，那张离自己仅有一掌相隔的脸上已经满是温和而沉静的神情，认真在讨论的事情慢慢的变了感觉。恐怕是多心了，他一时慌乱也没有去细想，只是劝自己平静下来，然而身子不由得后退，将两人都惊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“那边厢房已经叫人收拾好了，你匆忙赶来大约也困了。”王维起身要走，然而却被李白从身后抓住了手臂，他立在那心不住的颤动着，脑子确是一片空白。那香炉中飘出的烟似乎更浓了，让他觉得温暖而迷茫。

      从见到他那一刻起，王维时常不能清晰地思考他们之间的问题。他可以不卑不亢的对待天子朝臣，可以处理错综复杂的世家关系，也可以和亲朋好友相处的融洽而欢乐，唯独这个人，像预示着什么隐秘而玄妙的东西一般，让他原本游刃有余的状态呈现一丝迟滞，那种别人都没有的清澈明朗，以及在极其相背的外壳下，却又如此的相似，有种简直天成的默契。他是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，但总是莫名地被什么东西推开，像是敏锐的察觉到未知的危险。

      窗外的雨还在不住的下，空气渐渐变凉，王维收回飘散的心绪：“你今日是不是醉了没醒？”他感觉对方的手用力渐渐轻了下来，倒像是搭在他的手臂上了，体温透过衣服，像是有一团火烤着那里。

      那人站了起来，走到他身后，声音像檀香萦绕在耳边：“谁知居士这里的水也会醉人呢？”

      山中雨夜本就静寂，与不远处的长安仿佛是两个世界，而此绵绵的春雨，像无形的屏障将他二人锁在檀香四散的窗后。“雨散了，一切就又如常运转了，居士忍心赌那抓不住的明天？”李白蹙眉，从身侧绕过去看王维，“居士是修行之人，当知为人要坦诚，如此才能心静。”

      王维垂眼，盯着香炉中散出的烟雾弥漫开来，在鼻尖留下一段香。他觉得又被那香气冲昏了，心中满是苦涩的困惑，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异动。他不是不曾想过，在朋友的口中，在热闹的宴会上，在天子身侧，那个总是流露出骄傲而孩子气的笑意的人，那个他想去关注而又惧怕他发现的人，每次看向他那格外不同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呢。

      为什么逃呢，可能是怕无法安心在竹林中面对那皎洁的月光，怕越是确定这样的心意越是琴都弹不下去了。不用抬头，单单那银白色的光在竹林中投下斑驳的影，都能让他思绪万千。

     “我有一问，居士务必如实回答……” 

      他怎会不知道那人想要问什么……

     “居士是否喜欢我？”

      手上的温热传到全身各处，雨打树叶的声音将这间小屋隔绝于一切之外，王维只觉心跳声比起雨声还要明显，他努力抑制着颤抖，慢慢地说道：“不喜欢……”

      李白也不恼，反倒轻笑了一声，两臂环住王维：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“你害得我字写不好……”

      李白心道，这平素沉稳的人此刻倒像个孩子。

      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下了，窗外淡淡的一层月的银白，那密密麻麻的雨声，也化作了静流的春溪，在月色下闪着微光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－END